创作饱含个人风格、与观众产生共鸣的作品,是维持舞台生命力的重要因素
在长达四十分钟的个人秀里,作品笑点密集,妙语连珠
演出结束后,观众和当晚的演员都会进行大合影
演员用表演治愈观众,同时也被观众的笑声所感染
“我先解释一下,我戴墨镜不是为了装酷,是怕台上这种强光。我小时候得了一种病,叫做青少年黄斑变性,说白了,就是瞎了。”
“大家觉得盲人可以从事什么工作?有人说推拿,有人说拉二胡,这些我还能理解。但上次我听到一位观众在台下说可以摸象……”
“去找工作对方会问,你看不见的话,办公软件怎么操作?我就告诉他们,有个东西叫读屏软件,靠听就可以。我还是可以正常工作的,甚至能给公司省一台显示器。”
台上这位来自江苏宜兴的85后男生叫黑灯。他是一名职业脱口秀演员,同时也是一位患有青少年黄斑变性的视障人士。
5月11日晚,湖滨银泰,在松果喜剧空间的这场脱口秀,是黑灯的第1033次演出,也是他在杭州的第80次登台。在长达四十分钟的个人秀里,他的作品笑点密集,妙语连珠,用诙谐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从今年三月应邀来杭州表演后,凭借着一头标志性卷发、一支麦克风,他在西湖边寻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和掌声。
黑灯的视力从二十多岁开始慢慢下降。他说:“下降到一定阶段会有很明显的体会。半年前还看得清的高铁座位标签后来看不清了,我赌气站在过道里直到下车。”
黑灯在大学期间就读了心理学专业,即使身为二级心理咨询师的他,也并非一开始就能面对自己。大学毕业后他换了无数工作,“有时甚至填表格这种小事我半天都弄不好,就会找借口辞职。”黑灯说。
一次偶然的机会,黑灯发现自己可以运用电脑上的辅助功能和正常人一样工作。“我当时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黑灯说:“在面试的时候,我都会直接告诉对方我眼睛的情况,表明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上班。”工作之余,他还做了一个公众号,把有同样疾病的人聚在一起,分享国内外最新的治疗资讯。
2020年,脱口秀走进了黑灯的生活。一开始只是在线上线下看演出,有一回组织病友活动,大家问有没有人表演才艺活跃一下气氛,他上台讲了5分钟。他说:“那是第一次上台,也算不上脱口秀,就想逗大家开心而已。”
“青少年黄斑变性是一种罕见病,在目前医疗水平有限的情况下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病,我觉得通过讲我自己的事,也是一个途径。”黑灯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传统医疗宣传很少有人会看。我觉得做成轻松幽默的东西讲出来,别人可能更愿意听下去。”抱着如此简单的想法,黑灯辞去了互联网公司的工作,开始作为一个专职脱口秀演员,站上舞台。
“在舞台上,我只说我自己的生活。”以前黑灯总要花很长时间把稿子写下来再去讲,但效果不好,上千字的稿子只有几百字能用。现在他索性想到什么好笑的就直接讲,根据一次次观众的现场反馈再去修改稿子。
“其实最难的是面对自己。当可以面对的时候你会发现并没有那么糟,甚至可以从周围获得很多友善的帮助。”黑灯在台上跟观众吐槽他周围其他脱口秀演员从没把他当成特殊人群来对待过,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人性”。但正是这种平常的态度让他更愿意留在这里。“很自在,也很放松。”黑灯说。
在松果喜剧170平方米的剧场里,黑灯并非第一个用自己的经历治愈观众的人。身为全职脱口秀演员的松果喜剧主理人梅洋洋告诉记者,曾有一位女观众在演出后向他们表示感谢。“她说那是自己到杭州的第二天,找工作不顺利,租房子被骗了,万念俱灰时看到了我们的演出海报,就买票进来看。”梅洋洋说:“她感谢我们给她带去快乐,让她找回了面对困难的勇气。而且现在她也尝试用脱口秀的方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经历了。”
演员用表演治愈观众,同时也被观众的笑声所感染。即使受疫情影响演出场次减半的日子里,热衷在笑声中寻求治愈的杭州观众依然支撑着他们继续上台,表达自己。正因如此,拿起麦克风的瞬间,一个笑对人生的勇士已经准备好了。这就意味着:一场好戏即将开始,快乐与掌声也将如约而至。